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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学创作

甜浓的小院年味

文章来源:养老信息网 作者:冯恩昌 发布日期:2022-12-30 16:39:4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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标签: 小院 年味

我这一辈子,在农家小院过了50多个年。故而,对小院的年味,体验最深,情感更浓。进城过得四十多个年,也一大半在一楼小院度过的。再过二十余天,我就要过第八十八个年了。总觉得进城过得这些年,在脑海的屏幕上,印象不那么深刻,甚至有点模糊不清了。别看到了高龄,一临近过年,那往昔在故乡小院的年味,就在脑幕上活跃起来,望见了小院的新春景象,听见了多种幽雅的动听的新春的声音,大门槛上贴得五彩缤纷的过门笺,在习习微风里飘摇的声音,电视机上演的春晚发出的声音,母亲、妻子、妹妹包水的说笑声,孩子们在院子里点燃的鞭炮声。

最喜欢过年的是孩子和年轻人,只因一片玩耍心,无忧无虑,可以尽情放荡,闹一闹求得欢乐。记得1956年的春节,我在沂山东麓小山村教学,爷爷种黄烟换来钱,买了一辆“国防牌”自行车,领到23.5元的工资,骑着崭新的自行车,载着学生家长送的一包土特产,行程近百里路回家过年。这个年,父母及儿女七八口人大团圆,过得喜气洋洋。喜得是我干了人民教师,家庭中成为唯一挣工资的人,更重要的是土地改革第四个年头,我家有了土地房屋,取得几年大丰收,家庭开始富裕了。我家小院在村里有点特殊,大门朝着村子最前面大街,院子却伸到了村中心,胡同很长,院子不算小,有三间大北屋,两间东屋,还有个厨房,院子伸进东北角有个小院,一间偏房,三间北屋,这么一个形式的院落,住着宽敞、方便,有槐树、梧桐、榆树点缀在院中角落,,构成了一处漂亮家园。这年过年,父亲割了四五斤猪肉,爷爷在菜窖里存了白菜、芫荽、萝卜几样蔬菜,还有金针花、干扁豆等,年夜酒席桌上,摆了七八个菜肴,喝的是爷爷酒铺里卖得“串香酒”,一桌酒席,是我有生以来最丰盛的,一家人围桌吃喝起来,都被香得话语多多,我们几个年轻的提早让母亲下了水饺,吃了个肚儿圆,都跑到院子里燃放鞭炮了。爷爷、父亲、母亲,几个年纪大的过年的话拉不完,赞扬土改带来的好生活。这个年,生活富裕了些,可鞭炮买得还不多,不过把一支小鞭,拆成个儿放,听听响声也不错。到了天下集中过年的时辰,我拿出了那支200头的鞭,在院子里踏着凳子点燃,砰砰啪啪放起来,一家人都在观看,这年正巧下了一场大雪,院子里、屋面上还有积雪,放鞭炮没有风险,爷爷看着五颜六色的鞭炮纸屑,捋着胡子说:“今年是瑞雪兆丰年啊!”,虽然街上还有厚厚的积雪未清除,只扫了大街中间的路,可人们过了个新中国成立后,最富裕最欢乐的年,人们不怕天冷,早在大街上敲锣打鼓闹春了,那拜年的队伍也提前出动了 ,许多十几岁的孩子挑着灯笼,挨门挨户磕头拜年,许多老人都不睡觉,准备好茶水、水果、糖块,欢迎前来拜年的人们,家乡的小村子沸腾了,全村的男女老少都穿上新买的衣衫,迎接东方那轮最红艳的太阳冉冉升起,就这样开始了新的一年新的第一天。

在农家小院,我还过了一个充满人生希望的年。老家兄弟们多,老人分给了一间小屋 ,只有十几平方米大,妻子拉着四个儿女,只能睡在一张床上,又无厨房,也无仓库,窄巴得无法生活。当时的生产队长心眼好,把队里废弃的四间烤烟房,作价给了我 。我经重新建设,把看火棚也整成一间屋,变成了五间 小巧的住房 ,一个东西长的小院,我又盖上了一间过道一间栏,形成了一家不错的小院。这就是上世纪1981年的春节,我们全家五口人,住上了这个新家,妻子高兴得不亦乐乎,请人看了这院子的风水,先生说:“这个院子东西长,一家人都吃国家粮/这个小院长又长,儿女都成状元郎”,想不到叫这个先生说对了。正好妻子“农转非”,就要搬到城里去,两个大儿子这年要考大学,我让他们年初一不出门,在家复习功课。结果一年我家考上了两个大学生(这是后话)。这个在农村过的年,是我一生最幸福的年,可说这年是四喜临门,妻子进城,两个儿子考上大学,我写的一组诗《醒了的山村》,在省里获得了山东文学创作奖,这年又去四川乐山参加了全国性的诗会。这年过年住上了宽敞的房子,年节的生活富裕了,破天荒买到了两套猪下货,孝敬父母了一套,自己留了一套年除夕煮上 ,厨房里冒着香喷喷的浓雾,几个孩子去厨房闻闻香味,恣得在院子里一蹦老高,这是我家过年第一次有了这么多的熟肉,自吃和待客。年夜里我家小院里灯火辉煌,妻子和孩子小姨看着春晚包水饺,两个大孩子听我话,在最里边屋里复习功课 ,两个小的在院里院外跑着玩。夜里十二点,人们集中过年的时间到了,孩子们放完鞭炮,我们一起吃过年夜饭,他们穿上新衣服都去拜年了。我这个人脾气有点怪,独自一人跑到野外,静听远远近近的鞭炮声。那声音如大海浪潮一波又一波,就像一场战役打响了隆隆炮声此起彼伏,大约爆响了两个小时,才散散淡淡地停下来。这是我家,过的最红火的一个年,年后不长时间,我便找了专车,把全家搬到了城里,过上了机关化生活。

我和老伴生活在县城的几十年,多数年份都住一楼小院。县城和农村息息相通,有小院就可在院中搭上葫芦棚,妻子照种扁豆、丝瓜、吊瓜、葫芦,还在院墙外种小菜园 ,到了春节,大门仍然贴春联、过门笺,门楼檐下挂灯笼,仍然有着农家小院面貌。在机关小院过春节,我家的年味更浓了 ,家庭生活水平提高了很多,吃上了粮油供应站售给的面粉、花生油、小杂粮,花样很全。更可喜的是两个上大学的孩子毕了业,回城干了工作,农业户口的两个小儿女,也都农转非了,当上了教师,除妻子外整个家庭都挣工资生活。过年的欢乐气氛更浓,单位里供应年货,拜年的人比农村还要多。我的家庭真正成了书香家庭。机关的一楼小院,年味照常浓郁,别有风味。

小院,给予我了美好人生,那么小院的年味,为我填了人生的绚丽风采,每年一到临近春节,浓浓的小院年味,就牵动我的心弦,再次享受一番浓浓甜甜的年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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